ID2614709

“我一直想杀的人,不是你”
而是什么都不能做的我自己。

【翔霖/源轩/鑫霖/翔源/逸轩】可爱光阴

本文注意事项:

会出现小贺女体设定,女体名字贺君琳。


系列注意事项:

系列第3篇,系列的最后一篇,即前传和少量未来篇,建议先去番外与正片了解注意事项与基本剧情再看本文。

番外:《浪漫传说》

正片:《最佳拍档》(上)  (下)


关系混乱的过去式回忆占本文三分之二。

标题顺序(大致)是cp出现在文中的顺序。

不能接受标题cp与以上注意事项请勿往下观看。




00

当在家族聚会中懵懂知道自己一生都要托付给旁边的那个人时,因为年代久远记忆难免模糊,贺君琳似乎只能回忆起敖子逸目光散在空气中,他玩着的悠悠球嘭地撞上坚硬的饭桌脚,他习惯性低头,和同样迷茫有些微抗拒的女孩对视。还穿着宽松校服满街跑的年纪,他们喜欢和对方的打闹,他会伸出臂膀打落欺负她的手,她会事无巨细的叮嘱他的礼仪和生活。可考卷满分也依然对爱与被爱的真伪以及人选没有足够判断,只是因为多年来同是一池深潭之物,托付和依靠向来一连上青梅竹马,就没什么准线。所以他没说什么,她将被撞得四分五裂的悠悠球捡起,塑料碎片狰狞折射出水晶吊灯的光,仿佛要刺伤他们未来各自的叛逆。

而那年隆冬的早上降落在伦敦时,她拖着30寸的行李箱孤身一人走出机场,听着敖子逸的语音有种恍若做梦的错觉,他难过的很纯情,出于自己亲手把小未婚妻逼出国避风头的理由,她默默的听着,不觉得他有什么错,反倒对在这个迷局转悠多年第一个要解脱的人感到高兴。——好像是一点嫩芽初生的进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遇见那个人的时候也没有多特殊,常年给某人收拾烂摊子的性子摆着,见到把自己窥觑已久的第一名夺走也没有过多激动,深交下去也未觉他有什么特别,贺君琳会向他抱怨些琐事,他几乎都能给出乐观到豁出去的对策,她只能隐约感受到他的深处和自己很不同,却大概是在与他分开后才明白自己和敖子逸的需求是一模一样的,敖子逸在冗长寂寞的夜晚将它写成两个字——白昼,并烘托起无数臆想,将其小心供起虔诚焚香。

只是因为无法追赶上,所以她对这份光亮既渴望又痛恨。

失去他后她更加明白自己在经历一次长长的背井离乡,一路摆出自立的姿势向着完美无瑕狂奔。二十岁回国后进入娱乐圈作艺人炒绯闻演电影拿奖杯,劳累每天积着压着,她在化妆间里睡着,梦境是无法轻装上阵又毫无终点的奔跑,似乎总在被什么捻紧神经害怕着,千里迢迢的结果是落入笼中,她醒来后全身虚脱,睫毛膏幽黑的糊在眼角。

和多年暗恋保护自己的好搭档,即将是好伴侣的他坐在要被采访的后台上,她开始软化下来,在欢乐祝福中人本就可以不设情绪防线,采访进行了很久,猝然走神回想那双落选影帝依然有神的眼时,她缓慢的渗出一层汗,对着空气笑笑,又想了很久,觉得和那个人的这一切自荒唐起,大概终于要无畏的结束了。


01

她记得那个人叫严浩翔。

虽说相识的瞬间都认可了对方,但开始的关系牵连很是尴尬。

结束第一天上学的贺君琳被热情的张真源带进乐队活动室,里面人不多全是男生,蓝色虹膜的诧异和炙热她装没看见,学长和学妹拔刀相助的友谊可能要因为这种带着好意的面见而有罅隙。他是好心带我融入学校,她嘴角勾了勾,看一圈就走吧。

可是,“诶诶,哪来的女孩子?”

很不柔软却平稳的陌生声音像揉了猫薄荷般,空气一瞬间居然矛盾了,变得清新怡人又剑拔弩张。

她惊异的回头,黑头发的亚裔,皮肤纯白衬衫也纯白,悠闲半坐在椅子靠背,伸出一只脚边唱歌边颠球,看到有女孩进来受到了一点惊吓,球悠悠滚到黑色蝴蝶结高跟小皮鞋前。

那是个很久未下雨的夏日,汗水从校服里蒸发,互相报过姓名后,十四岁的年纪从一场闷热引发不出对这场相会的欢喜。提着格子裙向左伸出一脚是虚动作,严浩翔却在三秒前未察觉跨出一步要阻拦,还是没拦住球的直线射杀,进来的队友没设防嗷嗷叫疼,张真源扶着额把这里不是足球社这句话丢了出来,被指责的两个人互相观察对方,他耸肩,歪歪头欠身致歉,十足调皮的绅士作风。

结果是他叫她琳琳,温柔的,带点戏谑和认真,贺君琳没认识过能把这两个词混在一起的人,表情纠结的以叫他翔宝来扳回一盘。

严浩翔皮肤很白,贺君琳曾经对男孩子能有这么白的皮肤而感到惊讶,但她遇见他前已见过丁程鑫这样的白皮少年,所以对于这一个,她也没有惊讶太久。

白皮的人灯打上去会反光,可能是光的本源,一支永不熄灭的蜡烛会吸引来很多飞蛾流萤扑进去潇洒一生,所以他一直能吸引周围人和他交好与接触。而她是最热爱的这份温度的那一个。


那会儿虽然是同级生却不是同班,但严浩翔一天里一定要见着她一面,她也是,连身边人也不知道为何,他们长期处于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状态。在球场或者校园餐厅亦或后山的小树林,整个伦敦他都要充当小导游拖她走一圈,她在现实在梦境都被他牵着跑,他和她是在世界颠沛多年的列车,轨道重合后便共同迷失在伦敦的霓虹灯和长街转角里。

伦敦的每一年都会有大雪。双双步入十五岁的少男少女对雪仍有不灭的热情,沉进去要很振奋,家乡在南方的严浩翔在异国看过多少次这么纯净的白依然生龙活虎,贺君琳坐于堤岸的栏杆上伸腿,被在下面玩的他攒的一手雪冰得躲开,以致帽子都被卷在风雪里。苍白的冬天拥着她,短发和声音在风里吹散,回头时很像爱情故事的女主角。

他突然站住,静静的歪头盯她,随即向堤岸的栏杆跑去,问她冷不冷倒听着很假,毕竟她都还没回答手就被他紧紧握住,继而他将整个身子拉往怀里,她从栏杆上滑落的瞬间被他抱住,姿势宛如新手父母满怀爱意却无经验的僵直的抱小孩般,她紧张的攀牢他硬朗肩膀害怕掉下去,身体上的弱者自知反应让她敏锐。

“你这是..............干什么。”装得够不够不在意。

“嗯.......可能是见色起意。”他笑得很是纯良。

“那你真是想得美。”她悄悄松掉潜伏的心跳。

“说实话,我想得比这还美呢。”

没停下,他轻轻放下她,另一只手捻住她的短发,随即撩起几缕轻轻吻上去。

“——做人这么贪得无厌,怕是命活不长。”

贺君琳对他这种举动感到摸不着什么而起的愤怒,心都沉下去还同归于尽的咒骂他一句。严浩翔在沉默,垂下眼摇摇头也能使她心软。虽然他和她表情都已竭力平静到平淡,然而这种奇特的突然的亲密和往常的太不同,明明他吻的很浅,她却觉得被如此景象所震撼到闭上眼。

阳光从乌云里倾泻下来,她被罩在他比她高小半个头的身影里,只露出青白脖颈和一个下巴,她想她破例为这束光放弃自己处事必有缓冲地带的结果,终究是要爱上一份甜美的沉沦。


02

高中的按成绩分班让他们毫不费力的分到一起。

那时的严浩翔继续疯狂的长个子,像历经惊雷春雨后迅速剥离的嫩竹,贺君琳却像示弱般早早就停止了生长,这个时期的男孩迅猛生长速度开始不容置喙地和曾占领领先地位的女孩划分开让人侧目的分界线。他们之间终变成相差大半个头的距离。

贺君琳在那时依然专心于打倒同桌兼男友全科几乎满分的神话,对于得到首位宝座抱有热枕,严浩翔依然广泛交友约着打球泡吧玩乐队,无关年级和性别的朋友他拥有很多,他们甚至还会互相争吵严浩翔周末的安排,贺君琳一直处于这个漩涡的外围,对这些零碎无暇顾及,她对严浩翔有盲目的自信。

上课时在其他课余活动花太多精力的严浩翔大多是睡着的,等到被叫起来回答问题时贺君琳会偷偷摸摸把答案写在草稿纸上。

严浩翔大摇大摆的上去写完答案,回到座位时把她的草稿本拿过来,在上面刷刷的写字,趴在桌上特别认真。

琳琳今天也是全校,啊不,全伦敦最漂亮的女孩子。然后拿出手机对着描摹一个龇牙大笑表情。

贺君琳等他画完,收好草稿纸权当没见,把手撑着被盯着的左脸听课,露出的侧脸带着笑意。

之后两人出双入对的进入乐队,还是隐晦的把这段关系暴露了,没存这个意思但实际是暗里撮合者的张真源对此震惊两秒但不予置评,刚来的交流生把练习室搞得乱糟糟的状况很头疼,严浩翔居然能对交流生侃侃而谈,不一会儿就上手勾肩搭背,贺君琳早先知道张真源和这个交流生的传闻,出于被说者暧昧的说辞,她抬头看向总是安静观局的当事人,他眯着一双猫眼,一个个打过去说走吧去吃饭,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但她和他一时胶在同位相怜的淡然中。

可,即使爱上的都是不缺人去追随的光,失去后他不会就此陨落,她突然彷徨,即使那一点欢乐足够翻阅到老,恐怕都不能如以往人生所愿,高傲的过完下半生。


贺家给女儿在国外早早置办好一套小别墅,除了到钟点会来做饭的阿姨外一栋小洋楼别无生气,严浩翔顺其自然去到这个小家里住了,以前起床给敖子逸煮一碗稀粥摊一份火腿蛋饼的动作转给了严浩翔,只不过换成了煮麦片和出街上买两份面包吐司和两袋番茄酱,有时候直接炸一份薯条了事。即使贺君琳不说,严浩翔是窥探得到独在异乡的她的沉静,所以陪着她的时间旨在让她快乐。来了英国后生理期时她会很不舒服,脸白如纸,夜晚睡觉蹬着腿哭着折腾,严浩翔锲而不舍的给她煮红糖水揉穴位,企图抚平她难得一见的脆弱。然而共同居住是实质性的把生活习惯摊给对方看的危险举动,严浩翔没有早起和吃早饭的习惯,往往是贺君琳卷着被子踹上两脚才使得他顶着一头乱毛去刷牙,贺君琳对什么事情都过于锱铢必较的做法也让严浩翔觉得疲累。

学校里的座位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两人分隔开两排外,彼此像拿在家相处的片段回忆已经够满足,不必在学校里演一出黏糊视线吗,明明乐队招牌早从他俩变成另外两个。四个亚裔学生在年末的成绩表彰台上遇到一起,居然能像梅花方块红心黑桃凑到一桌般招人唏嘘叫好,感叹遥远的东方果然是盛产考试霸王。俊男美女历来最适合被学生会记者拍张照片定格时光,张真源和交流生居前头靠头笑,没防备的另两个还在楼梯上打闹。

是以年少轻狂,还不知道有了今天就没有明天。

也许就该这么下去,读了高中再一起读大学,工作要回国就回,不回就跟他一起在异乡工作亦或长期定居,婚约还是现实的人性什么的见鬼去吧。

可天是蓝色的,被这片天所覆盖的世上生存的人怎么会没有蓝色的情绪。

期末将临严浩翔早已收拾东西回了家,而从张真源的口中知道严浩翔近几日连期末考试都缺席的原因,贺君琳迟疑着,还是约了他出来。

“你怎么了啊。”

“没什么。”

“那你回去考试吧,还有两科就考完了,你的第一可要不保了。”

“琳琳啊,对不起。”

贺君琳被严浩翔的这句情感饱满的抱歉硬生生堵住了情绪的发泄口,“回去做艺人?”

他点头,看起来很真情实感,“是我的梦想。”

贺君琳机械地接受信息,突然觉得很累,在他没有一丝涟漪的眼里找到那个她最不愿找到的,不冷静的,狼狈的,极度渴望光的自己。

她早该要醒悟的。

弱肉强食的这个世界里,宿敌永远不能变为爱人,恨也永远不能被爱拯救,就像血淋淋的历史不能倒退一样。

更何况,没有一个人可以永远依存一个人的阴影生活下去。

贺君琳大学毕业回国出道的那一年,从最底层的端茶丫鬟演起,千金小姐通宵拍戏拿到薄薄几张红纸,盒饭提到凉透也先顾着跑去把疼了好几年的智齿给拔了。是炎热到蝉都懒得叫的三伏早晨,拔完牙的她在熟食店门前踟蹰了一会,掏钱买半斤口水鸡过过瘾,眼泪掉下来的时候,深刻怀疑自己和敖子逸上辈子是真兄妹,怎么都存在一种倔强的作死基因。

她一边掏纸擦眼睛一边掏出手机,手指很黏着最下层的电话号码。

她看了看街边的广告牌,当了大明星后电话号码会经常换是这个世界的常识,没毛病我以后出名了也会这样的,于是她放心的按下了拨通。

她听到平淡无奇的一声嘟,两声嘟,神智舒服的放空沉溺于其中,希望这个电话就这么延续下去的想法在半秒后被那一把好听又熟悉的小烟嗓切断时,她嘴里某个空落落的角落突然变得非常酸麻,心努力抚平了一会,反而扯着根线,连着嘴里那个黑色角落越发疼痛。

招呼都懒得打才算是受用的伤疤,反正都彼此知晓那一边是谁。

“你不去继续读研究生博士硕士跑出来吃这碗饭干嘛。”

“毕竟第一都会是我的,不管是哪个考场。”

“以后安分嫁人就好,干嘛要这么累。”

“诶诶,你可不要赖是因为我这个原因你回国的。”

“反正.........琳琳你也不会在意的嘛,”他淡淡的笑笑,“你不过是因为失去一个能和你过招不小看你还宠着你的男人所以才会难过,其实谁做到我这一点,你便也是人尽可夫。”

“可不吗,你不也只把我当做一个还过得去的摆设,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图个新鲜,喜欢就当宝贝不喜欢就丢到脑后,连跑路这么大的事一声招呼都懒得打。”

玩够了就扔,确实是很有你的作风。

她明明不想这么撕破脸,所以说出这句话贺君琳自己的心都被拉疼,那一头的声音也停住了。

“——是是,我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人。毕竟我对哪个女生都可以因为担心她受到我当明星生活受到影响而离开她呢。”

“趁着还在十九线快走吧,不见得要为我调整你的步伐和梦想。”

他最后说,“毕竟,在你眼里我们又算不得什么关系。”

贺君琳听完他这句话,湿润的眼睛发着愣,咬着牙把折断的筷子摔了出去。


03

开完烦人的年终会议后,和精明老头老太较量告一段落,刚接手在业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已经让张少当家焦头烂额,早上出门太急忘带钥匙更让他想翻白眼,在寒风里他抬头,黑洞洞的欧式小别墅二楼开着灯。

他从花园抄了根枯掉的枝条,往手里掂量掂量就沿着栏杆爬了进去。

软皮沙发上坐着个穿黑色皮衣蹬着柳丁靴的男人,一见他就坐起来缩缩脖子,“真源,你家空调遥控器在哪啊,我要冷成傻逼了。”

“不冷的时候你也是傻逼,”张真源默默把枝条从二楼扔下去,转身去抽屉里翻遥控器开了暖气,“严大少爷,你的夜生活就是爬人家屋头?”

“偶尔嘛,别介意啊,”严浩翔摆摆手,“不过我看你是不是老了脑子不行,万一不是我,你这家伙还真打算肉搏.........?”

“别忘了你连这家伙的手腕都掰不过。爱哭狗儿。”

“哼,不听不听,你走。”

“这是我家,你让我走去哪儿,”张真源把公文包丢到书房,踱出来给他泡了杯花茶顺便扔了一套睡衣,“客房在楼下,浴室在楼梯边,我困了,你自便。”

等张真源回完工作上的邮件准备找衣服去洗澡,门口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干嘛?”张真源抱着一坨衣服开了一条缝。

“我想跟你睡。”

“..........你不是想跟我睡,你是有事要和我商量吧。”

“哎呀真源就是聪明........那..........”

严浩翔全身上下诠释着乖巧二字,张真源打量了他一眼,让出一边钻进浴室,坐进提前泡满热水的浴缸是冬天最奢侈的人间享受,严浩翔后脚跟了进来这个世界大和谐就不能演奏下去了。

像是习以为常从回忆里复制一遍,他把没穿衣服的少董打量了一遍,“你瘦了。”

“你瞎了。”

“啧啧,好凶哦,”他划了两下水,眨巴着眼睛,“前几天琳琳打电话给我。”

“哦,然后呢。”

“然后我赶她走,叫她快点收拾收拾嫁人。”

“...............”张真源睁开了眼,“她没直接来歇了你?”

“呸呸呸,准备过年了说话吉利一点,”严浩翔想了想,沉默了一下,“她很固执,可能都是我的错。”

“求你了自己拿手机打电话跟她说去。”

“你自己和你家小漂亮说算了,小宋脾气那么好,说什么都无所谓。”

“好好好,谢谢你记得我也是有前科的人,”张真源一只手从水里伸出来,“好了,门在那里,你可以走了。”

“诶诶别生气啊,小宋是你哪个穴位啊,碰都碰不得?”

张真源冷静地倒了点洗发水,认真地回答,“太阳穴,一碰就疼,满意了吧?赶紧说求我干嘛,再废话我就把你按进马桶冲进下水道。”

“.............好好好,我就想问你能不能劝一劝她,或者——签了她算了?”

张真源闻言,顿了一顿,随即很奇特的笑了笑。

“要是她知道我和你是前男友关系,我还听从你的话从她高中到大学连现在都照顾她,你觉得她会怎么样?”

“又或者,你觉得我的处境会怎么样?”


严浩翔和张真源,在遇见彼此的太阳穴前是一对恋人。


不见得恋爱要像他和她那样轰轰烈烈再演一出老死不相往来,或者与灵魂拍档缺失掉许下的好未来,从小就密切胶合的生活轨迹以及为了对方互相补缺的灵魂与生活习惯,肩撞肩眼神交汇,就可以笑一笑继续作那个最义气的好友。

谈的时间太过短暂,也不为周围人所知,他们曾是彼此最纯净的初恋。

他们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各花还没落够各人的眼,这一世还能长厮守,只是当年的谁和谁吐槽彼此的坏毛病好像都没怎么改。


随你的便吧,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安静的把浴帘拉上,一个封闭空间分割开两个世界,水声和呼吸声在进行激烈的交战,然后浴室门打开,又合上,仿佛从未有过尴尬的争执。


不到一年的时间贺君琳做了挺多事,凭之前的几部龙套签了不咸不淡的公司,顺着公司给的路线接些在地方卫视的电视剧赚眼缘,家长里短谍战商战乡村爱情都有,偶尔在一些小成本电影里演一些反差很大的小太妹,知道没人去欣赏,看经纪人给的剧本时主动权不多,但仍然努力尝试更多的可能性。因为很刻苦演的又好,拍完后有个编剧推荐她去参加业内一个公司的内部选角会,进入公司看到丁程鑫笑意盈盈的坐在评委席,她抬脚就想走,看到张真源进来简直不想再试。当然她还是发挥演员的自我修养把这有一条戏试过了,结果很快是她得到了这个角色。

回国后在这条路摸爬滚打坚决不找昔日好友帮助,她是避免被说没本事,她在这方面很要强,但获得这个角色后随之来的是公司的质疑和冷藏,她来来回回演完一场淋雨戏,突然对这样看碟下菜的生活感到厌烦,为了追逐光她不择手段,哪怕是好友温柔伸出,实则别有用意的橄榄枝,随即她把卡里历年的存款全部刷掉作违约金来作浑噩过去的告别。

丁程鑫对她的加入很欢喜,带着她满公司的逛,晚上带她去逛周边的小吃街商业街,有像带女朋友回自己家小城的感觉。她不挣扎,在后面看他那一头天生卷发在前面一摇一晃,莫名心想这个人大概还没怎么变,初中时期的三角模式历经磨难也意外坚固,他和敖子逸,已经是她动荡眼里唯一安定的因素。

玩了一晚上,高兴的他不用她坐公车回去,她乐得丢那一堆购物袋去后座,坐在副驾驶里,眼睛却被窗外所吸引。

深夜的路上行人不多,公车站台边的发光灯箱旁,工人在替换新广告纸,那个人被随意卷成一卷弃于一边,崭新的自己光鲜亮丽得如愿以偿。

明星的更新换代本来就很频繁,何况你已经红了那么多年。

她关了窗,有一瞬间想说很多话,可是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曾经两个人一起在雪天牵着手可以不怕兵临城下的危险,如今只是在凉凉深夜夺得一个胜利,她怎么会觉得这夜凉到让人不忍去看。


04

话说,江湖上有传闻,新上的女一号,艺名Christina的演员是被那什么规则上来的。

她还算幸运,拿到第一个新人奖似乎一切守得云开见月明,从前的山寨机广告都能拿出来暂停到一个角度,是以叹一句少女模样好清纯。国民级女神冉冉升起的同时可不是没人研究过她的家世和情史。看着长大的国民校草和她一起演戏一起拍综艺一起营业,公与私的镜头里对她爱护有加。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年总裁在节目后台送花给她买零食的待遇,曾让公司里的男女演员痛哭着说老总您记得常回家看看嘤嘤嘤。隔天还传闻戴着口罩的大眼小哥提着半斤蒜泥白肉去骑着单车接她下班。

同事上司邻家小哥哥齐上阵,简直不要脑补得太腥风血雨。

敖子逸当时还没签约青梅和竹马的公司,仍在他的老东家里浑浑噩噩当不受重视的男二男三,婚期将近还被家里生扣了“聪明懂事的小琳都跟你去当明星去受苦还不多照顾照顾她”和“你赚的怎么还没小琳多”的锅,陷入到双重郁闷中。不同公司不同名气平常的一起回家变成特工行动,他不想插入到饭桌所谓名利婚姻的谈论中,他也插不上话,尽管他不作尝试,他最快的吃完就溜回房间,对这件事甩脸子已经日常,贺君琳顺了一提啤酒跟进来的时候,常年不开的储物柜敞开,他的眼在窗下那一片黑暗里失神,坐在一堆印着铅字和杂乱的分镜草稿上。

她蹲下来摸着自己讲过的青涩台词纸,密密麻麻的三角形波浪线是年少的执着,事实上,她,对那一个胡闹的夏天后的整一个世界也都感到疲倦。

他还是坚持,要当导演,直到年底合约停止就开始着手。

“因为他?”

他摸摸自己长得更长的刘海,点头又摇头。

“娜娜啊,哥哥告诉你,”自从她出道他就改口这么叫,因为每次叫琳琳她脸上都隐隐约约显出一个不高兴,年长者能模糊察觉到那些年的异国有些什么纷争的,只是他连自己都无暇顾及了,“初恋,大概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她把瞬间想和盘托出的想法在脑里像炒肉片般翻个来去,最后只是点点头,“你终于说了一句不傻逼的话。”

他意味深长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开始唱歌,他的歌唱事业在那一晚达到空前巅峰,可是最后怎么还哭了呢,曾经有人说过二十岁的男人就不再哭泣,贺君琳陪鬼哭狼嚎的敖子逸发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是彻底的扯淡,二十岁后的每一天都适合哭,真正的哭是没有理由的。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我爱你,我敢去,未知的——任何命运——”

贺君琳闭着眼睛听了许久,突然仰起头,抓起一团纸就往他身上砸。

“——敖子逸你唱的真是太难听了必须差评。”

“哈哈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晃晃悠悠的,被她砸到地上,然后很快的,把手臂盖着总是弥漫着快乐的大眼睛,手臂上满是水迹。


“琳琳,女孩子嘛大了也不愿意和哥哥说悄悄话了,但我是你哥,所以让我再这么叫你一次吧。下面的话你当我胡说八道也行,喝醉了也行,听完就忘掉吧,反正我一直没有你和阿大会说话。”

“虽然我很嫌弃这个婚约,但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嗯虽然平时我没少照顾你........可我知道我一定不是照顾你一生一世的那个人,我最喜欢那个,谁......嘿嘿,你知道的啦,所以一直很希望你不只是能赚很多钱买很多包包鞋子口红,还要有个,很爱你的人,陪着你玩儿。所以,啊,我会很想我们十四岁的样子。我,你,丁程鑫——我知道你一直对他没什么感觉,但是他对你真的很——我是说,那时候,好像我们三个在一块,整个学校就是我们的世界。只要彼此在身边,就可以不去管未来会有多残酷。”

“我们三个人各有所长,那去做自己喜欢的就好嘛,当初明明是这么想的。............平时凑不到一起,逢年过节回家斗一回地主面对面开一次黑都会很开心,希望大家都能红得演同一部戏上一同档综艺节目,回家时说只有我们知道的笑话和黑历史,唱调依然跑到青藏高原的歌。”

敖子逸好不容易调整好气息,才把最后一句话说了个完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人背井离乡,有人失去梦想,有人一直在默默为两个弟妹遮风挡雨。”

手机在刚才的闹剧被压到纸堆里,音乐还在放着。


“——也许我没有天分,但我有梦的天真...........”


歌要当一首歌听,不去将自己描上歌词,才不容易触景生情。

她和他最不同的一处也许要因此而重合,他一直在拼命奉献出一颗心追逐那一束光芒,她大概已经失去对此再纠缠下去的恒心,不再纠结其中感情困惑,只想夺到最后一个第一后就此撇个干净。

毕竟,她和那个人,是根本不同的个体,不需也不能长久互相捆绑。

她是那么地卑微的,渴望光,可这样的光并非能是她独有的禁脔。

多年狂风过境后天下格局会大变,而他们,对于这份执念,都将会去证明,用他们的一生。


05

到下一部电影上映时,最老生常谈的仍是丁程鑫和贺君琳几乎每月必合作的奇事,此事女主角已经对此抗议过,张真源在电话里把她应付过去,继续翻看工作资料,听到熟悉的敲门声皱了皱眉。

进来的人笑意盈盈,提着两罐柠檬茶,“干什么这样的表情,这里不能自带酒水吗?”

“所以说前男友和青梅竹马是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张真源放下笔,懒散的翘起二郎腿,“这是我办公室,谁让你进来的,被看到你就死定了不懂吗。”

“被谁看到,你公司的迷弟迷妹,你下属你的董事会,狗仔,还是她?”

“以上全部,你不走我不介意给你体验下我们公司新换的安保系统,可方便了,一按八百里外都能听见。”

“诶少董别介啊,”严浩翔把一瓶递给他,自己开了一瓶咕咚咕咚的喝,“我刚和你家艺人在你公司录音棚合作完顺路来而已,哎呀您家艺人唱歌一把好嗓子,人也和传闻的一样敬业,我和他磨了仨钟头没停过快累死我了。”

张真源歪头想了想,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丁程鑫是吧,回头我找他经纪人说说他,老这么拼命人都要坏了。”

“说他干什么,要不是这样优秀的人,你还不放心把她交过去照顾呢,是吧?”

“浩翔,”张真源抬起头,似乎很耐心的给他解释,“我的公司里,谁和谁做搭档做对手,全都是董事会因能得到最大利益化来决定的,和你所想的任何一切私人原因,都没有关系。”

严浩翔耐心的把他的话听了一遍,喝到一半的柠檬茶放到桌上,嘴角慢慢漾上一丝嘲讽。

“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明明说好一起回国重新把我们的乐队创办起来,一直坚持的你在回国签证都办好的时候却放了我鸽子。”

张真源略微愣了一愣,低下头接着看文件。

“和前男友组乐队,要出名了我很丢脸的,我是很好面子的人,不行吗?”

“不行吧,我们小时候都一起在没几个人的广场巡演过,而且你在英国不也天天泡吧喝酒,我看你对名声这种东西不怎么在意嘛。”

“好吧,那我看透了我和你音乐理念凑一块等于鸡同鸭讲,组不到一起是迟早的事。”

“哦——这样啊,那当初我走了之后,你和小宋最后走到一起好好贯彻你们的音乐理念了吗?组乐队了,还是出专辑了?你们的演唱会是开到了鸟巢,还是时代广场?”

“你真的以为,我会和他一样,对你为什么要放弃他一无所知?”

张真源偏偏头,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冷笑,“你很烦,我说你,去当什么演员啊,去考古吧,多浪费人才。””

严浩翔笑得一如既往地纯良,“你不藏着掖着的话,我就不挖了。”

“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就是兴师问罪,我能怎么办,娶了当老板娘吧要不?这样谁也不敢和她营业了,”张真源打了个哈欠,挥挥手,“丁程鑫比你会保护她,而且小女王压根儿不想跟你演新欢旧爱戏码了,明白了吧?没事赶紧走,我还有文件没签呢。”

严浩翔点点头,又摇摇头,突然从沙发里弹起来,往前跨出一步,抓住对方的手。

“当年在一起的时候你叫我走我认了,小宋呢?他不像我这么闹你烦你,你俩联手唱歌天下无敌,你有什么理由叫他走?”


他手上使了点力气,像在和他商量。

“...............我不想,你也变成我这样。”


张真源瞪他一眼,看了认真执著的那双眼一会,突然觉得很累,头疼的放弃挣扎。

“我当年,下了课后送他走的时候,让他回国后别联系我,他睁着眼睛愣了好久,看起来特别傻,没等他想出来要骂什么,我就走了。”

严浩翔拍拍矮半个头的少当家的肩膀,“........所以啊,这么多年,该追回来了。”

“说谎就是说谎,不管是善意还是恶意,都是骗人,得到的伤口都是无法泯灭的疼,所以,别指望别人会回头,更别指望回头后,会原谅你。”

他从抽屉里抽出一个蓝色文件夹,几张订在一起的合同纸,排得齐齐整整,上面还有他的签名和四人的签名。严浩翔得到许可观看后接过来看,表情有就此震惊下去的意味,笃信张真源此时有多不愿谈及回忆里的旧情人。

是一个不成熟的剧本提案,诚恳热切的年少愿望需要五个人各司其职的请求,龙飞凤舞到细小字体一排下来,因项目重大,所以除签名外还要附纸阐述对这个故事的推荐理由给董事会过目,即使这么为难的要求在前,原本空白的一方纸还是满满当当,只剩董事长这一栏还未签名。

要签的人不说话,目光凉凉地覆在其中一人文雅的签名上,下面的草纸工工整整地分析着,不属于以上三人对这个故事知根知底的稚嫩分析,来龙去脉和感情走向写得头头是道,让人无可拒绝。


“你以为我不想追他回来吗?”

“童星出身的艺人,别说公布正经的恋爱,连成年拍个吻戏都会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顾虑,全世界都看着他读书,长大,唱歌,娶妻生子,希望自己希冀却没得到的童话故事他都能得到,要他不走歪路的活成一个只在梦里出现过的美好。”

“所以,如果我和他,未成年却做了这些的事情有一天被传出去,他会怎么样,他会被怎么样,你想过吗?”

张真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苦涩,又不舍,像揉了一把多年的烟草在嗓子里。

“我想过。我想过,很多很多次。”


宋亚轩,十五岁,出生在嫩绿初春的男孩,带着世间所有美好与祝愿,在隆冬降临于那片总被倾盆大雨眷恋的异国土地,温暖了他的心。

少年英才见过很多也谈过些许,要说他会专心爱一个人还是太难,原因是太聪明太懂事故的人没法儿对一个人保持新鲜感,连家世良好知根知底的竹马,他也嫌烦腻,谈了不到半年就划清界限。

那么,对那个人呢。

安全感仍在的范围是自己的底线,可对那个好脾气反射弧又有些长的漂亮少年,他没那么多真心,可所能给的,几乎全都赋予他了。

严浩翔说宋亚轩这么好脾气,说什么都无所谓,张真源也是,这么好脾气,说什么也无所谓。无所谓和无所谓凑一块过,那真是心意相通好搭档,圆圆满满把家还。这辈子不在一起都对不起缘分。

可是,张真源觉得,时隔多年等的合同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会儿怎么好像每个细节都在和他开玩笑了。

有人会为另一个人的前途放弃梦想扮个坏人,还要把后路铺成钻石镶金路,遥遥远远的准备着有朝一日签到自己公司,到那时才可以坐下来喝一杯热咖啡,微笑的谈条件谈过去谈将来,他不爱做什么总裁,但可以有点拘谨的对他说,你以后什么都不用怕,我都做好了,别怕。

可是啊。当一见钟情,比日久生情还来得海誓山盟义无反顾的话,当他亲口说自己赏识那个人的才华,说喜欢那个人,想见那个人,他该怎么办?

他倒是想像严浩翔那样阴阳怪气的上门来找那个人对质一把看看对方几斤几两,可从丁程鑫贺君琳那儿得知那个人比他还早就存着小心翼翼的心思追逐着那个少年的身影。明明是个不可一世什么都坚持不出成果的纨绔少爷,却认认真真撰写了一个有头有尾挑不出毛病甚至人人都会为之感动的故事,明明最骄傲最讨厌对别人低头请求,一份充满铜臭味儿的金钱交易起草得不拖不拉。

他确实不是因一束光不宠爱就无法生存的脆弱心性,即使不愿面对也能当做必须历练的经历微笑翻过,他曾是所有人眼中世间坚强也是最温柔的符号。懂得爱自己多过爱人想要改变时,遇到那么一个人让准则倾斜是多么珍贵。可他再强也不是光,珍贵的东西从来不属于他。

当一个人自觉自己于所爱的人已失去缅怀的资格且和他人两情相悦时,他只能保持好寻常的矜持姿势,不让即将下笔签名同意的手指变得颤抖。


06


贺君琳在拍完这部剧没过半个月,便和他们分开赶去下一片场拍广告,疑似被包养和地下结婚的冲突还在各路电磁波的终端里发酵,倦容上脸戴好口罩是必要程序,等一下出去不打算解释一切,被说摆架子不亲民也豁出去的往外走,一出门咔擦咔擦,此起彼伏的祝愿和发问很熟悉又疲于接收,还没在口罩里瞒着世界叹一口气,手臂就被人牢牢捏住了。

“来,到我身边来。”

那一幕被永不停歇的几个镜头给捉到,连同她微微惊讶的回头和对方同样裹着大半张脸的脸,嘈杂人声中皱起的眉。

她看他,眼里满是疑问,丁程鑫这样不打招呼的举动让她不明是公司软指令还是一些什么——她一直愧对的东西。

过去黏腻当了几把荧屏爱侣,做节目老老实实说彼此是中学故交,戏上太真好像能有一段成锤的姻缘结论,戏下旁人还给不出结果时他倒来做足一套堵上流言,却冲动的把自己暴露引发下一场明天新闻的腥风血雨。

声色还是骚动的,且越发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几个镜头话筒靠近眼前,她下意识慌忙往后躲,丁程鑫很淡定的,好像往空气散发一种很凶狠的气味,像瞪着来对领地打主意的野猫,又很坚决伸另一手,像当年那个剧本在学校液晶大显示屏播放出来时的混乱现场般,一手勾着只吓傻的傻狗,小个子的她被拉进他怀里做鸵鸟,被揽着冲出一条小路。塞进暖气很足的车里她都没什么实感,突然觉得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完了没救了,快带我走吧,走到加利福尼亚还是非洲大草原都随便你,只想走,只想解脱。

她不知道在他身边,会含蓄积累起这么一种渴望。

本来这么一天就该这么过去,可这时候的头条好像比命还重要,车前车旁人群根本不懂得让开,丁程鑫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很像暴风雨前的宁静,目视前方,突然按了喇叭,一下一下地短促的按,围观者都被在夜晚间隔着的巨大回音吓到后退,贺君琳也被这一下怒气震惊到了,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心脏狂跳不已,丁程鑫瞅准时机,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丁程鑫仿佛拿出他和敖子逸放学冲去抢饭的劲头,在接近郊区的单行道开到一百码不停歇,贺君琳没来得及制止便被后坐力震得拍在座位上,对猜对这件事感到一点也不高兴,单行道一路的喇叭声和怒骂通过挡风玻璃都能听得见,可三人行少了那味没心没肺的润滑剂,她连阻止都不能阻止了,她和他的感情冲突起承转合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正常的连接起来。

直到后视镜最后一点光也被甩掉后,丁程鑫九曲十八弯的拐到不知道哪儿的一块地方,把车停了下来,被折腾得肠胃作乱的贺君琳几乎两眼一黑,胃酸倒腾得她在副驾驶像条咸鱼干无力躺平。

丁程鑫拔掉车钥匙,沉默了许久,最后闷闷的道出一句:“对不起..........”

贺君琳摇摇头,勉强地开口,“没事的,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被传,真源能搞定的。”

“..........不是的,”丁程鑫看向她,“我只是......你没接我电话,不知道你出什么事我就很急,因为当家的最近忙,敖子逸他又去那什么........呃,你身体一直不好,我就想跟你说我在后门接你.........我带了东西想给你而已。”

..........工作期间怎么接电话?贺君琳真是有点儿觉得他和敖子逸待久了脑子都不好了,嫌弃与无奈之情溢于言表,“好吧,那你要给我什么?”

“没有什么,就是一瓶水,快喝吧不然凉了。”

他从纸袋里掏出一个暖水瓶,拧开瓶盖,是热腾腾的红糖水,他眯起眼睛笑问,“诶,我记得你不会煮这个,那在国外的时候难受的时候,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没人,我自己在深夜抱紧自己的。”

“.........真的假的?”

“真的。”

“你骗人,”他盯着她,“我问过小宋和当家的了。”

贺君琳笑了声,靠在副驾驶上,“既然你都知道我会骗你,而且不管怎么样,答案都很扎心,你干嘛还要问呢?”

“怕什么,互相伤害啊,”丁程鑫歪着头笑了笑,“算了,贺君琳很聪明,丁程鑫比较笨,你要想伤害就伤害他好了。”

她可能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来组织措辞,回国后从没有对他们说过曾经缺失彼此青春的时间到底都在做什么已经在考验友情,以及被封存的,之后种种的爱恨纠葛。

敖子逸会说过去很好,但是现在又有什么不好。她可以这么说,但心要跟上还是慢了一些。

她试过这么艰苦的追逐谁,所以格外明白这份坚持有多酸涩。


“..........我......我在国外......喜欢过一个人。”

“单恋?”他担忧的坐直起来。

“不是。”

“...........高中同学?”

“嗯,高一做过同桌,后来分开坐了。”

“怎么认识的?”

“这个.......他是真源的发小。”

怎么听起来是那么狗血又恶俗的对话。她一闭眼,不知道存的哪门子心思,“我和他同居过。”

“——啊????什么????”

丁程鑫被震惊地往驾驶座退差点撞到窗玻璃,嘴里咬牙切齿碎碎念暗暗抓狂的样子让贺君琳看了觉得有点好笑。她笑过后,借着点遥远路灯的余光看总专心在人群中捕捉自己那双眼睛,偶然在暧昧空气中视线相撞,脸上缓慢的有点发烧。

“那,——对你好吗?”

她顿了一下,慢慢的,点了点头。

“哦.............,”他快丧气成受气包了,“好,对你好就好。”

“..............”太不属于他们平常的问答,要沉不住气了,“那你呢?”

“我什么?”

“就,你在高中,有没有..............”

“没有。”

“那出道之后...............”

“也没。”他很实诚的睁着眼睛摇摇头,乖得像只讨赏的猫。

见鬼了,当红偶像二十七年来只喜欢过青梅这个事实是那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等等。

这是什么诡异的状况。

她一个有夫之妇,准确的说是乌龙婚姻的后果,在被狗仔各路记者追着问此事是否真假的晚上,和一个明恋自己十二年的人双双牵手飚一个车逃出镜头,坐在暖气很足的车里结结巴巴的谈论前一段情史。

深夜的郊外幽静如宇宙深处,偶然路过的行车灯晃过,视网膜里的光亮眼,对视泛起的感觉模模糊糊,让她不安又有预感,积年累月的疲累仿佛像定准时间,要这一刻漫上来,要她闭上眼,她的安全感和目光从此与这份与前一束光截然不同的耀眼牵系。

白皮肤的人,是一束光。

是谁啊,一直以来都舍本逐末,却忘了光就在自己身后。


沉默被解读成准许,是她的本意,他将她揽进怀里,呼吸在她的头发和耳边流连,彼此的心跳搅动着空气的安静。

“那..............”


“——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追你了?”


他在这沉静的夜幕里看清他的一整个世界伸出手搂住自己,点点头,眼眶跟着她泛红。



07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意思就是,每个看起来很长的故事都会有结局,只是时过境迁颜色褪去,这个结局的人不再是最开始所希冀的人时,是不是可以就此别过。


敖子逸和贺君琳跟在张真源发“两位艺人结婚之事此乃谣传”的公关三个月后回伦敦离了婚。离过婚自嘲情史丰富都没人拦着,回家时声泪俱下上棍上手互相控诉对方时,那入戏劲儿好像掺杂点报复对方捆绑多年干什么都不方便之意,搞得两方家长都慌慌张张的信以为真放弃劝和只求两位小祖宗别拆房子。因为各自那口子都在工作时期,两个人嘚吧嘚吧的拿着公款在欧洲玩儿了个爽,临回国前的凌晨拿着离婚证回到那个教堂门口,很嗨皮的和准备下班结果被半途拦住快被吓死的神父自拍一张。

丁程鑫最后和贺君琳在三年后公开关系,飞去迪拜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被同行的敖子逸和宋亚轩吐槽丁程鑫这么耙耳朵,完全是暴发户的审美和选择,不过这两个伴郎的关系本已处于流传于民间的地下三俗风流传闻里,新婚夫妻是否是假戏真做,而其中一位伴郎是否是因为出柜而抛弃槽糠之妻的八卦小论文使得一时四个人风头无两,整整上了八天的微博热门热搜。

似乎一直游离在这四个一言不合秀恩爱状态的人的张真源,最终没能独善其身,后来居然跟严浩翔复合了,不当红的演员和不霸道的总裁行事低调到身边人都没发觉,被发现后也都不打算公开,私底下大家以及他们本人都对这段复合感到震惊也不抱善意,按贺君琳的话说,“什么在一起?明明是烂人烂到一块去了。”抠门的敖子逸对此喜结连理之事难得的表示出极度的支持,顺便借助家属之便要到了心心念念的帅哥演员的签名,严浩翔在朋友圈发他俩一起去阿尔卑斯山滑雪的照片时,敖子逸慷慨的在群里给张真源发了八十二块钱红包,备注是感谢不收我男朋友之恩,那个红包最后被正在等录音棚发demo的宋亚轩抢了。

而敖子逸在潜心修炼的同时,又写了一部剧本,剧本集合必红元素都市修真职场打拼青春校园,被逼着给意见的宋亚轩看了三天三夜顶着黑眼圈鼓掌,去和周公相约九八前称赞苞谷先生十年磨一剑,终于把大型烧脑悬疑玄幻动作片给写了出来。后来因为敖导的御用女主正值人类女性伟大而艰难的繁衍新生命的时期中,御用男主在电话里高冷拒绝表示这十个月里要照顾女主所以不接戏,所以敖子逸最后无奈的把剧本卖给了公司,好在拍出来的效果还算不错,年底参加电影节时又收获了许多奖项和奖金。

而方方公司亚历山大五人行在组建群的第六年迎来了第六个成员,这个成员暂时被几位舅舅叔叔赐名为六月,取自于她和母亲都出生在六月,以后也一路顺利的简单粗暴祈福之意。六月降临到这个世界时敖子逸正在梦中兢兢业业的双排,被宋亚轩推起来接视频电话时不甚清醒,看到眼前屏幕保温箱里一团肉呼呼的女娃儿时吓到大叫——啊啊啊啊花生我会对你负责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结果是被宋亚轩捂到被子里揍了一顿。


视频结束后被狠揍了一轮的敖子逸长腿一蹬,闭着眼把宋亚轩卷到被窝里,“睡觉,睡觉,睡觉使人快乐。”

宋亚轩似乎很恨铁不成钢的给予他一个优雅的白眼,把他挣脱开。

敖子逸难得扑了个空,像条癞皮狗趴在床上,抬眼瞥到对方满怀鄙夷的眼神,打了个作希望结束谈话的哈欠,“..........花生,不是我不想,而是你没这个条件,抱抱人家小孩过过手瘾就行了。”

“................”宋亚轩摇摇头,语气略带一丝忧伤与萧瑟,“........我怎么会跟了你这么肤浅的人,哎,一见钟情都是骗人的,早知当初,何必当初。”

敖子逸:“..............喂喂,当初怎么样,今日怎么样?说人话。”

宋亚轩翻身下床,拿着摆在柜子里的红色信封,“你看看,这是啥?”

“他俩的结婚请柬?”

“还有呢?”

“信封?卡片?................我前几天拿这拍死了两只蚊子?”敖子逸看到对方愈加微妙的表情,一歪头,突然瑟缩了一下,“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此事事关重大,咱们日后再议啊。”

宋亚轩从鼻子冷哼出一声,抄了被子自己卷成一团准备睡觉,黑暗中他感觉后面悉悉索索的有人像个八爪章鱼般抱着自己,还有耳后略显没辙的笑声。

“笑什么啊,不结一边儿去。”

“我不,”他心满意足地伸手把被窝里的小初恋的头发揉了个乱,“好啦,听我讲,你知不知道我们要是也结婚还公开,这个世界就没人相信我们有纯洁的友谊了,我们会被广大的人民群众黑到死的.............”

“我就要结。”

“...............那什么,以后都不会有人请你唱歌,请你上综艺拍戏了..............”

“我就要结。”

“...............专辑也卖不出去,连出去买菜都会有人骂你带坏小孩...........”

“敖子逸,我二十七岁了。”

“...........”敖子逸沉默片刻,“所以呢?”

“所以我谈够冷静的为我好的恋爱了。”


语气明明是冲的,被子从里面掀开,被子里那人脸上的表情却可怜巴巴又坚决。

“.......只要跟你在一块,我什么都不怕。”


敖子逸盯着对方看了许久,脑里飞快的计算起两人这些年的进账,得出一个很安全的数字,再想了想自家老爷子竹笋炒肉的手劲,而后,他咬咬牙,飞快的,点了点头。


他也不知道为何在这个人身边,就会毫不犹豫地拾起年少时的一往无前。


等宋亚轩拍完戏后,两个人在群里昭告天下要和对方出国领证的消息,收到消息的每一个人都很淡定的表示,我们早就看到了结局,只是你们的进度跟不上我们的脑补。

在准备上飞机的时候,丁程鑫打了电话过来,问他们小孩一晚上都在哭怎么办。

敖子逸思考了半分钟后,看了看在旁边恋恋不舍的放下手机停止呼呼喝喝左三圈右三圈做减肥操的男朋友,觉得要不还是开个小号去知乎问上一波。

但是考虑到目前在自己的流量和可能被联想到人的流量,他觉得不行。

“别问本王,本王正要为人生大事忙碌,嘿嘿。”

“.........屁的忙碌,”丁程鑫揶揄,“那什么?敖大导演二婚愉快?”

“哎呀你好酸,我要吐了——”

“略略略就酸死你你个前夫——”


两个人幼稚的胡扯嘴炮了几回,敖子逸听到贺君琳在很遥远的喊丁程鑫来抱小孩后,通话很顺理成章的被撂了。

这两人婚后夫妻模式从丁影帝宠贺影后宠到人人喊打变成一言不合就互怼,诸如两夫妻婚后金句“我不是你女神吗你居然不帮我”“女神都不听我的话了还叫什么女神”笑得敖子逸感叹风水轮流转,荣升国民夫妻又怎样,苍天饶过谁。

“又笑什么呢你?”宋亚轩盖着羊绒毯迷迷蒙蒙的问。

手机震动,丁程鑫发了条很简短的短信。笑容甜美的空姐过来提醒后,敖子逸盯着屏幕,扯了扯嘴角,将它关机。

“笑你好看。”

宋亚轩打了个哈欠,“真敷衍。”

“得了赶紧睡吧,你好几天没好好睡了。”

“嗯啊,”宋亚轩捏了捏脖子,缩进羊绒毯里,“............还是拍你的戏舒服。”

“你以为,独家潜规则的好不好。”

“毛病。”

敖子逸愉快的也要了一张羊绒毯,把旁边人刚戴上的眼罩摘下来,“诶先别睡,我问你,你爱了这么敷衍的人还要和他结婚,等会儿是不是要跳机。”

宋亚轩歪头,颇大方地拍拍软皮躺椅,“是是是,这位爷坐过来点,本帅特别准许你和我一块儿殉情。”


飞机起飞的时候,他躺在座位看着这个他生活许久,包容了他稚嫩青春和柔软梦想二十几年的城市。

二十多年前,喧闹世界多了几个嘹亮哭声。

十多年前,小小少年与少女们为了自己的原则在颠簸浮世中流离与打拼。

五年多前他寻到了梦想与生活重获生机的源头,是他的故事,与已成熟的白昼。

而没有人知道,再下一个五年后,他们这些人又会走向何方。


他们这样的人不足以写进倾国倾城的传奇,可大抵还能活在浪漫的校园传说,或者在奔向未来的路途寻到彼此最佳的拍档。


白云与阳光折射出温柔绚烂的光圈,他收回目光,合上眼,轻轻靠在已经安稳睡着的人肩上。



08


From 丁程鑫:


——“感谢你,感谢自己,感谢命运,感谢我们一起努力过的可爱光阴。”





END



(别问了,没有未来的续篇或者什么番外,因为我懒,故事到此告一段落也挺好的不是么,2333)




迟到两天的碎碎念:

写乱炖容易被扔鸡蛋,写女化的乱炖更加是,所以我对这个系列的受欢迎程度估得很低,所以现在谢谢大家喜欢啦。

最先写的是最佳拍档,4月份,还是小敖第一人称,完了后发现不适合写(太口语了)直接不要了。里面还混杂可爱光阴的第一版(那会小敖小盒相处模式还没现在大哥小弟得这么根深蒂固,导致写了互宠,后来也不要了)所以其实可爱光阴在五月份已经定了大致方向,不过我那段时间很忙没细化好,到现在十月这版是改到妈都不认识了.............。

浪漫传说出生最迟,也戏剧化,是写完拍档后的两天内边忙别的事情边写的,意外的顺利,把它定为番外是因为这不是主线剧情,是作为补充,很容易理解啦,再次感谢小敖导演的剧本,有才还是你有才~

题目都是四个字,是我给文起名的巅峰了哈哈哈哈,都好可爱(*╹▽╹*)

也说了一开始只想写1轩过手,结果倒是折腾了差不多10w..........我爱我自己...........还有在这个故事里与新欢旧爱恩怨情仇难断清,前路漫漫遥无期时仍不放弃希望的他们。

好啦下次再见,我也不知道下次啥时候,写的是啥cpヾ( ̄▽ ̄)






评论 ( 15 )
热度 ( 105 )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ID2614709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