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D2614709

“我一直想杀的人,不是你”
而是什么都不能做的我自己。

【逸轩】幸会

同事你好。

你知道什么叫营业吗?



A


其实我一开始不是很习惯连我都要开始营业。


我的同校老表,一个我怀疑公司倒闭他都不能停止营业的营业大户,对这种业务习以为常信手拈来,和他们四个高个子排舞最近是很常见的搭配,他上一秒还和陈玺达干柴烈火下一秒就来与马嘉祺蜜里调油,过会儿还能招呼下沉迷手机的李天泽,我在一旁,不出声,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默剧我也要客串。大眼睛看人会很有情,不知道怎么样做就看看对方——以前常常被大人捉去教育“扰乱拍摄秩序”,回学校的路上他开小灶传授过这么一招。看见我在看他,他笑笑,一句话也掉不出来。

疲惫。

又有点无聊。

但是指标完成了。

之前摄影姐姐扛着摄影器材进来嘱咐时,“——我们待会希望拍多一点马嘉祺和你的镜头,然后敖子逸,你就,稍微和丁程鑫也互动一下。——”

我点头,马嘉祺若有所思的跟着点头,已经很有老表对这种例行句式只换主语的闲云野鹤感,我拍拍他肩膀,小伙子日后必成大器啊。

说到老表,他和我其实有点微妙,小的或新来的看我们像看双哥斯拉情比金坚,我们看彼此倒不见得有师兄那种不要命地同甘共苦。早期我俩配对一直没起来,直到后来一团乱公司才匆忙找牌打来凑数,平心而论是因为我们私底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性,相性在以前一窝人里也不算好,加上对于营业的执行能力和认知都不相同,所以不了了之。

然后公司似乎也像放弃绑架我去练歌般,只像刚才那样偶尔随便地给我一些浅显的指示,放弃给我特别地找一个镜头前柔情蜜意的人。

我不远离镜头,但镜头可以选择远离我,我对着落地镜蹲一个马步甩甩头发,余光看到镜头给我一个特写后移开到大于一个人的地方,某时候总伴随着一种和邪恶势力战斗成功的微小快感,但这股感觉消失得很快,没有以前那么气宇轩昂。

那时师兄还不是特别红,但在十岁的认知世界已经很可以瞻仰并作为目标,想着也做这样的人的想法很单纯,也很兴奋,被莫名抓着拍两张照片,吃晚饭时爸妈和我商量了很久,然后周末和课不紧的下午就开始,准时准点到十八楼,上课下课吃饭接着上课,回家看节目影像资料自我批评自己的习惯到现在还在做,但我好像越来越难很彻底地开心起来,其实现在和以前做的事,上的课,看板道具放的位置都没什么改变,我在镜头前笑和活跃气氛也还是很努力。

只是在挤到没地方走路的舞蹈教室排舞,偶尔仍会有些混淆不明的怅然。


离要上台的日子不远,这首歌练得一个动作都累得做不出来才放人休息,饭点时间还遥远,各人坐着刷刷微博打打排位,贺峻霖抱着在几千观众电脑前拌了他一跤的大瓜子吃零食,与我友情分享开茶话会:“十一点了宋亚轩今天赶得上排练吗。”

老表勤奋本色不减对镜抠动作,兴致缺缺发牢骚:“来吧,他老是来的飞机出问题。再不来就合不成了,他的舞是和刘耀文你们排的是吧?”刘耀文眼睛盯着手机,含了颗糖,囫囵地说,“嗯是.........啊啊啊怎么又是广告!!”期间被其他人吐槽,“——哎呀刘耀文你老看这个,不愧小学生哦。”“.........什么啊你们看不起动画片?”“我们没看不起动画片,我们看不起的明明是你!”

............................

问的人换了目标和对象,我划动手机,消息栏没有闪动。陈玺达一脸“兄弟救我”的被刘耀文拖去共同观看小猪佩奇,后来却在一边看一边发出他那诡异的笑声,被老表甩了一坨枕头去封嘴。马嘉祺手指飞快地动,表明他在和最初被问候者的交流,“他说在车上快到公司了。”然后状似无意的问我,“三爷不是对他很好的嘛,怎么不自己问。”

嘿奇了怪了,这届新人话真多,是我先问的吗?我以大人的事小孩子懂什么为胶水强行封住了他的嘴。

我看完两章小说,眨了眨眼。玻璃门外有一动一动的鲜活颜色。

来了。


“敖子逸。”


他放下书包招呼我,隐隐裹着海滨城市的咸海风,他似乎开始钟情穿长到膝盖的薄衬衫,衣角很容易随着弯腰询问的动作飞起来,他的普通话和我们几个都不一样,有种莫名社会与诚恳,“我没来的时候老师有教新动作么?”

我摇头,“我这次不和你是一个组,”刚四仰八叉伸出去的腿收回来,“——你问耀文吧。”

我说完,他哦一声,了然,目光坚强地胶着在我脸上,印证出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是假命题。我不看他,很想结束对话不是本意,但说出来也无法收回,刚才跳完舞忘了去洗脸,蓬头垢面并不很适合就地抒情,下意识摸自己的脸,更会深觉剧烈运动后的热不会顷刻消下去的事实变成难堪的起源。贺峻霖啃着苹果看了我俩一眼,接过了这个烫手重任,问候他路上怎么样早饭吃了什么,顺带日常表示对广式早茶的憧憬,我把手缩在衣服兜里,同级与舍友是比我要好无缝对接生活话题。

接着老师过来叫他,他走之前和贺峻霖约了晚上的游戏,其他人都和他说拜拜,眼睛明明疲劳却明媚漂亮。我和他眼神在空中互相无声僵持,可能都有些想说的话,他最后丢给我一个很公式化的笑,和一个平稳远去的背影。

可能是因为最近在镜头下那句话的主语换到我和他的缘故,可能是我的意识仍然膈应做这样的事。但我知道除开以上,还因为我在上一次他走之前做了些事。所以,时隔半个月的见面就是这样。


今年隆冬的动荡比饿两餐肚子要难熬,那时初来乍到的他在很多镜头前说要跟随我,我哑然,反复看他的眼睛,努力找他开劣质玩笑的凭据,可没有找到。也是,可能因为他来的几次,我和他玩得多一点吧。剥开所谓团结外壳,本质是我想能有人陪我玩,即使这么多年有在帮扶进入这扇玻璃门的每一个人,我也不想被说得那么伟大。

世人皆称小漂亮的他,眼睛并不像我老表自带杀气攻击性buff,但隐隐感受着气场稳定又决然的缓慢烘焙,我感觉自己似乎有处处留情且不打算善后的嫌疑。知道自己不适合做什么榜样,但后来还是虚构出一段和老表相处时不太一样的惊艳时光。

公司也许早就看在眼里,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份可以延伸出暧昧谈论的男生情谊,于是替我在我们的月播剧里决定了感情支线,给我改名,让我在一场血海深仇里做个灰蒙蒙的旁观者。公司非要把我推到这条路走,我也就接受,但除此外,却还让他暗地里冠上我的姓,让我在厮杀得不见血肉的天地之外有一方最柔软的依存,我不能再逃避挖掘黑暗,那是我想过却不敢付诸的一种念头。

皆非主角,但和彼此共同的镜头与非共同的镜头都在宣告这两个配角交缠不清。

“我哥最近心情不好”那个场景我在另一边拍我的戏份,成片放出来都是和观众一个时间知道他这么牵肠挂肚过。我和他听耳机那个画面不到十秒,技术含量被时间强行压缩,正片之外的间隙只小声交流两句对台词的牢骚,然后温习前一天学的舞。还没有开拍,我和他对台词,你唱的歌都好听,只要是你唱的,说出来不好意思的成分很少,是实打实的真心话,他低头掌着脸笑,在阳光里显得乖巧又好看,继而他歪了歪头,靠在我怀里。

他前一晚才赶过来,应该是很累,我努力放松自己,不时怨念自己全身骨节突出。

躲进“我哥”和“我弟”人设里爱恨嗔痴是好借口,社会与职业双重道德在说不要,却仍然沿着冠冕堂皇的道路背地沉迷。无论是什么身份面对他都会卸下防备,再往前多想一点,做出来骗过天下,到说出来,就要粉饰出很多虚假来做准备,还未必有满分的皆大欢喜。

这样说不清的事情,在屏幕前有各种暗号来狂欢来摇旗呐喊,拖到现实世界最不该歌颂,心里那杆高要求的称要称很多东西,再多一份道德拷问如何认从。可若能成就一桩好买卖,我也可以变成大人眼里回头金不换的浪子。

14岁的敖子逸有烦恼,有很多烦恼。虽然总是眨眨眼混过去希望轻描淡写。


贺峻霖张真源今年从营业舞台光荣退休,规划指标草草丢给对方,或者和他来上一点怡情辅助,和万千虐情说不相干的样子我很怀念。但只要过了那条线,便难刹车回归干净无愧的心境。不停住会怎么样,我知道,他就,未必知道。

虽然他知不知道,在我这里,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上一次走之前我痛苦地离开声乐教室,他和刘耀文从staff办公室里走出来,突然站住,说刘耀文你先走吧,刘耀文巴不得马上遁走,走廊里长长的回荡他要和手机里的一只猪深情相见的豪言壮志,结果被排完舞的贺峻霖捞去下楼买东西吃。

吵闹的人终于走开,他很突兀的说我唱歌会更好的,说的人很突兀,想回答的人也很难回答,我顺着逻辑思维来,循规循矩打趣说我再好也不会分到和你合唱的。他没回答,我怕他没听懂,便给他摆事实讲道理,你带起来会很累,以后和刘耀文排节目挺好的,你会轻松些。

他捏了捏书包带子,然后握起一个拳头,食指努力缩进圈起的大拇指里,摇摇头笑。

“.........我不是觉得累不累,”他的烦恼突然如数摊开,似乎要隐秘的从我这里换走一个答案,“但我觉得和他排节目没什么意思...........”

我不知所措地思考他的回答,说那你觉得和谁排节目有意思?

他停止言语的继续输出,抬着头,眼睛里坚定映着一个惊愕的我,扯了扯我的袖口。

啊。

——好笨。

就,我当然,也那什么你啊,真是的,全世界都知道吧。

但我的表情可能很难说成被暗暗的鼓励和被需要的欢喜,也很难发展成平常的嬉皮笑脸再打趣他两番。

我对着他,手心覆盖上他的手背,僵硬,缓慢地,摇了摇头。

可恃宠而骄的小孩,无时不刻的无知和试探,把安全感越来越低的人逼到无路可退。他低着头,肩膀一阵阵不自然的耸动。

我真慌了,比老表突然当众发一通火躲边儿去伤春悲秋还能让我干着急,浑身哪哪都没地方放。

往四周一怀顾,我把他罩进今天穿的黑大衣里,竭尽全力猜着躲开摄像头的角度,摸摸他的头,“听话啊。”他在猛烈的摇头,我很努力回忆和妈看韩剧我双手捂眼还从指缝里偷看的桥段,然后,嘴角很轻的,往他湿漉漉的睫毛碰了碰。

他有勇气来撕开这些,使我在这一刻痛恨所有可能照到我们的光亮,让我没法做出说出真正的愿望。甚至怀中那副天真的渴求,我都一定要肯定他只是在为他自己谋划诉求,才能不愧疚的强硬离去。

事实没那么多电视剧的和平戏码给人缓冲,刚才下去的人从电梯出来,刘耀文撮着杯奶茶手里还提着一袋吃喝,问他要不要喝他还买了罐旺仔牛奶,贺峻霖不说话,我不认为营业高手能参透并甩我们几个嫌恶眼神,但我还是推了推他,他鼻子还红红的,退出来,应了声接过。

“三爷,你欺负宋亚轩吗?”刘耀文口齿不清的问得很白痴,我没想到有一天小学生也能让我这么火大。

我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但脾气来得就是这么突然,突然到觉得无话可说,他嘴角依然甜美的不出格的笑。我甚至有些自暴自弃的想,你明明爱谁谁吧,全世界都喜欢你,只是最初遇见的是我,雏鸟情节谁没有过。

扣上连帽衫的帽子转身走开插口袋走,一步两步三步拐进吵哄哄的舞蹈教室蹲在角落,我都知道,不让他笑着面对难道让他哭吗,我只是在刷新年龄第三大的幼稚怄气和懦弱。

于是不见面的时候少了些在朋友圈的评论点赞,我一个人陷着,漂亮又聪慧的弟弟就该一身干净,不适合泥沼,我也舍不得。再见时他的倔强我不愿温柔支持,迷糊地失去更容易回归原来的轨道。上舞蹈课我在后面看他被老师打了好多次手心,他脸上淡粉,休息时每个人都来关心他。

这样才对。

我甩甩头发,像教每个弟弟般上前教他怎么放手使力道,他盯着镜子里我的倒影跟着学,嘴唇抿着。坚决不营业联盟终于可以再次集结。

但我想我可能多年后功成名就或泯为众人的时候都会想起来一些画面,青涩沉默小胖墩,穿着白短袖跟在妈妈后面,很小声地和所有人说我叫宋亚轩,唱起歌霸气地一往无前的气势,撩起衣服擦汗就被众人笑称肥仔别吃了。虽然他后来一直被我带着说自己很帅,但他可能真的没想到后来会有那么那么那么多的姐姐妹妹追随又告白。

那时我在他呆若木鸡的外壳外就看到了,他会受到无数人的宠爱,在我心里,他一直是个小王子,不用交什么乱七八糟协会会员费,就能走上人生巅峰。

而在他身边我发现,我可以做成一个认真的专情者。但却注定要失去我一直追求的自由。

有些戏两个人对视就可以成真,可有的,最好还是不要成真的好。

尤其是,跟着我,不好,他还小呢,还不懂。

老师说过,我是大的,说得严肃点就是几乎所有人的师兄。

所以在好多方面,什么跳舞啦,吃饭啦,出去排节目啦,包括营业后违反戏真情假的条例后该怎么挽回,我都得做好表率给小的学习啊。


九点已过,所有人三三两两地背着书包走出各自的课程教室,我习惯性垫后等老表一起走,那个小脑袋被簇拥在一群人里一抖一抖,在谈论回宿舍点什么夜宵吃。电梯门开了,他走得很慢,很快的又被几只手拉进电梯,我隔着玻璃门,对着空气笑了笑,突然有些想丢下老表沿着长长的楼梯一路跑下去,可终归是突如其然的心血来潮,不打招呼的来得快,去也被理智拉得快。

感情丰富猛烈,一种看不清世界的十三岁才能肆无忌惮的特权,在隆冬时说服贴着十四岁标签的自己,收起对人的宽容,逃开所有的感情,跑得比光还遥远,是我继续生存的法则。

估不到那片死地,会躲开所有有心经营的冷淡,再次长出嫩绿坚硬的枝条。

我清楚归途还是各走各路,只是少了一份理所当然,多了几丝日思夜想。这一次也难再积蓄起向死而生的无畏了。


“好了,走吧。”


我点头,随手拍上开关,黑暗从各处涌来,铺天盖地。

可没关系,天.........总会亮的,也许吧。



B


其实我不记得第一次见敖子逸是什么样子了。


并没有惊天动地到可以日后拿来裱起来打趣一句我们算是一见钟情,甚至具体是做了什么事情什么天气周围有什么人,我都不记得了。但那种温暖印象延续得很久,而且每次见他几乎都在复习这种感觉。

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这种“好”是什么好,相信在十人微信群里,老师或工作人员,粉丝里会有不一样的定义。而对于在那样炎热的夏天进入到一个全新环境的我来说,这种好和救命稻草别无两样。

锅都带着辣味的饭菜,干湿热混杂的温带气候,玄幻3D的交通轨道,每项新鲜事物在安静的笑后隐隐拉扯胆怯,每个人都以他们的善意待我,他亦然。当时他还没彻底跳出被一众哥哥弟弟惯着的和谐假象,浑身上下散发想年少成名者身上难得一见的清澈,和灵巧。

我不能长期居住在重庆,大部分时间要回去读书,所以那时我和他没法完全熟起来,身高年级不同的人文环境,都很明显划分出我与他的边界。

长长的空白后是一个晚会,顺带给他过个生日,多人节目有我和他,设计是由他背书包在前招手,然后引出我,排练时我盯着他晃动的后脑勺,依稀感到那是这个陌生环境里释放温暖生命力并劈开名利争斗的本源,重复多次的走上前和他并肩同行可能要变成一种单纯的雀跃和决然。

不差我一人要抛头露面扮演和平局面的时期,学校的学习对我而言还是很重要,他的印象很模糊得在脑里妥帖地搁浅,我被告知考完试即刻赶去重庆录东西,别了十来天,本源狼狈地在重生。聚齐后环顾周围,空位注定永远迟到这场千里迢迢的共患难,即使是融入这层楼时间最短的我都觉得,想放肆地笑起来都要酝酿一番了。待了两天又去成都,没那么聒噪的车厢里,炒热披着利益外皮的少年友谊重任仍然由他挑起,只是少了很多挥霍,多了一笔黯然。

在对着他的时刻我能知道,除了在唱歌方面有点天赋可以为人称道,我本人与才华无关的部分,有人也会很乐意接受。共处时间多了后我发现他也并非对我特别照顾,他似乎对每个人都一副不冷落的态度。

人多,和热闹,在人一次次的变换排列组合中改变着原本的等于关系。他在的地方才会热闹,是种后天常识。虽然在颠沛流离的前几年,无数个闪光黑暗的前台后台,我也没很刻骨铭心的受过什么周全的爱意,这点同心取暖足以义无反顾巩固奇特的依赖。但十八楼来来去去者对我也都不坏,所以我想过为何仍然会愿意偏心他多个暗中观察的眼神。

也许我认为他和我有可以深交的革命友谊,某方面?

比如丁程鑫他们做得手到擒来的事情,似乎也和我一直没大关系,公司除了病急乱投医地安排过我和张真源合唱外,别的很少,我也懒得知道。

13岁的宋亚轩自我介绍可以说得很长显得很有文化,但终归只是个初二生,很多事情没法懂的彻底,更不知面对红脸的对象该如何做,只能凭着直觉来行动。


接触与对视里心照不宣的持着骄傲与天地对抗难得到珍贵,却还是免不了俗,用一个镜头框进才好光明正大唱一句欢天喜地,要和他来一起做我之前很摒弃的事,我不会有那么多抗拒了。一群人打排位的时候他手机在充电,愤愤的过来围观,顺便指示我该怎么打,结果打赢了,我开心得下意识对他靠到他旁边,他却低着头,躲开了。

他眼睛里有秘密,我也有,转过身,走出门,绝对不联想自己到听过的苦情歌里。

很好,这很宋亚轩。

这样的年纪在学校里很常见的,会知道班里男生有什么喜欢的女生,哪个女生又悄咪咪状似不在意的偷看男生之类的,我一向微笑看过,女生漂亮又惊才绝艳者在我的学校不知凡几,功课很重练习也得牵挂,在我这里实在没什么趣味可言。

但我忽略了,在遇到敖子逸之后,有趣这一个词,对我而言是有多么深重暧昧的意义。

接到演他的弟弟台词,台词模板九分九是平常的我和他,在外闪耀各有风光,对上彼此就是最恬淡的眷恋,那一副宽肩贴上身罩着深秋的刺眼阳光,我缩在里面偷着眯两分,姿势合适得浑然天成。

他的身子僵直了一会,不久眼睛就快速地眨巴着,脸也微不可闻的动了动。


至今活的过分流畅顺利游刃有余,却眷恋一种多数时间遥远又粗粝的温柔,是劫我也照单全收,我想要,我隐晦地寻觅了很久,谁也不能夺走我摸索着不安找到的安定。

都不确定是否能携手并进有同样的未来,让他知道自己内心对他感情的纠结和变化迫在眉睫,谁都知道我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心性,来一趟重庆很不容易,想好怎么说然后祈求遇到好氛围好时间也很玄学,可公司却在这个当头叫了我和刘耀文出去。

“接下来可能有一段时间,就是在拍到的时候,希望,你们可以多一点互动之类的,——你们可以先试一下。”

试什么试啊,人都到齐了,开始直说吧。

我皱眉,奋力想把来势汹涌的自私按下去。和他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谁都要来做这样的事,我老抗拒喊不会不想做,不可以,必须被催着收拾好觉悟不能置身事外,现在这么情绪化简直承袭了谁对这种事的生理性不适。

工作人员一直在说,偶尔穿插些示范,话和动作都表示得很直白好懂,小学生认真听讲两分钟都能比个ok手势开始对着落地镜做表情,然后侧脸,站着拍了拍我小臂。镜子里的自己木然,说不成是高兴或接到工作要为之努力的决心,小臂与思想奔腾而上冒犯感强烈,纣度刚才那番指示是不是在专门警示企图瞒天过海的谁和谁。


出了门,刘耀文在前,我在后迟缓的走,声乐教室的木把手扭开,他垂头走路,满身都是被声乐老师蹂躏好一阵的气场,拿着字纸唉声叹气,然后关上门,我突然很想和他索要一些东西,就叫住了他,让刘耀文先走。

他看我,疲惫却仍俗套,存放一如既往的包容等我开口,我有点受不了,恐怕这段彼此沉默的缠绵陷入兄弟毒咒,有些话说出来需要很多的鲁莽,希望给他更多勇气来作铺垫,一句话拐着弯来陈述,我不怎么喜欢和刘耀文营业,不怎么喜欢和别人做那样的一些事情,或者很多很多的你想过我也想过的事情。

他眼珠沿着眼眶转着,脸上似乎多了些生动的颜色,却闷闷的问我到底喜欢什么。我真正觉得他比我还要笨到家,我又没法说得清楚利落,急得揪住他的袖子,意图使他学会苦心造诣的暗号。

他的摇头和安抚终于使我崩溃。

是啊,我还以为他不知道,结果不知道的明明是我。在公司待的久难道这些都不能通透的看清吗,作出决定的是冷酷或苦涩在此时都是等号,只是自己人生没受过深重的挫折过于一往无前,却不曾想他会愿意将往事散在风里,然后逃离出灵魂中已密切交融的版块,空荡荡的,留出一个空白人形。

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经营一把不相干啊,可不可以再毫无芥蒂的觉得我可爱一次。

同事的好处是面上再糟糕也不敢变成恩断义绝,心知肚明是想我躲开一些东西,恐惧彷徨把我包围时,我无法控制。他没有走,靠过来,微倾,近的有些失焦,身上很淡的沐浴露味道安神得很,距离靠得很近,那份心跳和悸动在黑暗里很震动,牵着一根线到胸前。

“听话啊。”他最后说。

然后啊,血管都像是被海浪淹没,无声争执在无意义的举着结果进行,眼前氤氲水汽挡住窥探世界的出口。

他在黑暗中俯下身,给了我一个每回想起来都会红眼的同行佳话。


再后来那两天,以及再来一次重庆,我都绑着一点希冀要挟他面对我时的软肋,他的躲避明目张胆,下完课他就跑去和丁程鑫他们说话,初三生的烦恼很讽刺把我隔绝开来,我看着他的背影越缩越小,数不出任何理由再咄咄逼人跟在他的身边。

今天上舞蹈课时一直走神被打手,身体潜意识还想讨要一个熟稔宽恕,恍然记起再隔空秘密通电要积蓄起太多私欲。幻想背后有视线就能减免难受罪名。下了课后我努力当成一个好伙伴再次溶入这种单纯的欢喜中,青少年的友谊都很随意,看着我回归似乎也不觉奇异,所谓的特殊和量多无差的友爱似乎真也没什么区别,集体生活是美好的,少量缺憾能被很慵懒的抹淡。我牵动嘴角,希望不只是靠逞强来断绝开玻璃门后的那份皈依。

回到宿舍楼下也不很晚,在公司提早叫的夜宵刚好到楼下,伙伴欢声笑语上前数着数量点着种类,洗过澡后也给我分好放在桌上,一切沿着他所祝愿的一般。

平平又安安。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场梦,梦见之前去洛阳的时候,他头发蓬松得像只傻傻的小狗,窗帘外是隔绝的万千声色,他靠在椅背对我笑得像不期而遇的惊喜,说来呀,到我这里来。我跑上前,终于把那只当时想要牵却没有牵的手握在手心里,点头,好啊,走,我们该一起走了。然后我醒了,眼前是浓重的黑暗,我望向窗外,窗户没有关紧,风早已趁虚而入,灌满了整间房间。

一定是今夜的月色浑浊不堪,风又太凉,不然这么小的一片楼,这么人潮拥挤的山城,我会觉得不知该往哪里回头。

我捡起散落在地的歌词纸,草草看了两眼,放进柜里,笑了笑,和衣睡下。

爱唱歌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样的年龄听情歌,不知所云又似是而非。但如果有天深夜能无端被牵动,流泪就再难避免了吧。

有怎样的崇拜就会有怎样的背弃。安全感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崩塌。




C


14岁的敖子逸和13岁的宋亚轩确实在那个冬天努力的让处在风口浪尖的对方不被须臾规则撕碎。

但十八楼还在,全世界也都还在看,他们还是要远程来相会,他们跑不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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